作者 | 阿里研究院谢雨鸣 吕志彬

小农经济是指生产经营规模小，生产工艺简单的农业组织形式。小农善于挖掘土地的生产潜力，适合发展高品质、高附加值的高价值农业。另一方面，小农经济缺乏组织性、抗风险能力差，在高价值农业市场化过程中可能会导致“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

今天，中国小农户数量约占总农业经营户的98%[1]。我国提出需要立足产业特性和大国小农的国情，形成新型生产经营组织，将现代生产要素导入小农户，提升生产效率和产业稳定性，才能在现代农业中为小农经济找到新的发展空间[2]。

一 数字技术加速小农经济生产经营组织制度创新

“双向一体化”是小农经济生产经营的有效组织手段，它指农业产业横向连接和纵向连接，形成大型生产组织。例如美国著名的新奇士橙就来自6500多个果农联合成立的美国新奇士种植者公司。但是，“双向一体化”需要高度发达的农业技术基础、高效的农业组织。我国数字技术快速发展，为形成符合我国国情的小农经济新“双向一体化”模式提供了条件。

浙江象山的“象山红美人”柑橘是典型的小农经济高价值产业。“象山红美人”种植技术复杂，单株劳力投入高，适合小农精耕细作。99%以上的“象山红美人”种植户都是面积百亩以下的小农散户。在每斤均价5、6块钱的柑橘中，“象山红美人”能卖到每斤60元，被称为“橘中爱马仕”[3]。

经过20余年高速发展，“象山红美人”产业遭遇瓶颈期：早期种植户获得一定收益后投入意愿下降；市场假冒伪劣增多，低质低价的“红美人”充斥市场，打击了农户的积极性。

为解决“象山红美人”产业发展的问题，象山将大数据预测技术、数字农业生产技术、数字化营销等新型生产要素与小农合作组织、精细化耕种、品牌化营销等产业组织管理模式相结合，形成了以产业组织制度为基础、数字农业产业链和品牌价值链纵向贯通的新“双向一体化”模式。

图1 “象山红美人”产业“双向一体化”模式

二 数字技术加强产业组织“横向一体化”基座

（1）大农与小农利用数字化能力差形成“产—销”合作关系

大农与小农形成技术赋能、渠道共享、风险分担的市场化合作关系，避免了“大农吃小农、小农搭便车”的问题。象山部分种植大户数字化素质高，较早开始数字农业实践，产品品质能够匹配高端新零售平台（如盒马）和数字化流通的要求，与这些平台建立了相互信任。大农招募周边中小农户成立合作社，向社员提供技术指导，收购小农产品，减轻小农市场风险，形成稳定合作关系。

（2）小农与小农借助电商渠道形成销售合作联盟

小农与小农联合，把分散资源集腋成裘，形成规模化供给和服务能力。象山晓塘乡自发成立“晓橘嫂”销售联盟，在县柑橘产业联盟帮助下，目前已组织了100多个小农参加。“晓橘嫂”为会员提供销售平台，统一定价，指导橘农分类、分层销售，在电商平台和私域流量形成了一定规模的销售量。

（3）“小农+大农”通过产业联盟扩大数字化生产经营的范围

产业联盟凝聚大农和小农，扩散大农数字化经验，提升小农的数字化参与意识和能力。象山柑橘产业联盟发动青年返乡农民学习数字种植技术，减少重复性劳动投入，提高了青年农民的种植积极性。

三 数字农业与小农经济结合

形成新型“纵向一体化” 产业链

1、产前组织科学规划，避免小农盲目投入。

产业联盟、合作社和大农利用土地自然要素、数字流通渠道的历史数据和当年预定量进行产前规划，制定合理的品类、等级种植规划，为缺少市场信息的小农提供技术支持。

2、产中“数字技术+人工管理”，实现作物自然高产

对于“红美人”这样“娇贵”的经济作物，数字化技术无法全部代替人工，小农精耕细作管理必不可少。象山一部分采用数字化技术的农户把低难度、重复性的施肥浇水等工作由改造后的滴灌系统承担，结合底层水肥系统，自动适时改善作物的生长环境，把传统人工胁迫性的给水、给肥变为作物自然吸取水分、养分，让“红美人”生长更健康。疏叶、疏果、疏花、吊枝等技术含量较高的植株管理仍旧由人工承担。这样就形成了既适合小农经济特点，又能产生高价值的新型数字农业生产模式。

3、产后供应链优化，分层销售提高经济收益

象山将多层次流通体系延伸为价值分级体系，根据盒马生鲜超市市场交易大数据形成的品质分级标准成为“红美人”分级定价主要依据，在产业联盟监督下，各个渠道遵循一致的定价标准，优质优价，避免以次充好、无序竞争。

四 区域品牌+子品牌形成“纵向一体化” 的品牌价值链

品牌生态圈用母品牌的知名度带动子品牌的声誉，用子品牌的高溢价推动母品牌价值提升，推动品牌声誉和品牌价值双增长。2021年产业联盟申请的“象山红美人”正式成为地理标志证明商标，和“象山柑橘” 区域性公用品牌一起，由产业联盟监督提供给象山境内达到标准的柑橘种植户使用。产业联盟实行“统一包装、统一质量、统一价格”，为会员提供销售服务[4]。同时，象山鼓励大农户发展自有品牌，实行“子品牌+母品牌”的销售模式，同样采用产业联盟的统一包装，提高区域公共品牌的影响力。象山采取“母子品牌”的模式，既维护地方标志品牌，又能调动大农积极性、保护小农利益，获得大农和小农的一致支持。

五 案例启示

（1）数字技术与小农经济有很强的互补性

数字技术在产业链各阶段应用弥补小农经济在组织、资源、市场方面的短板；同时，小农经济单人、单株高投入的特点弥补了数字化大规模种植在精细化管理上的遗漏，两者互相补充，形成适应小农特色的新型数字农业模式。

（2）数字技术推动新型小农经济合作组织健康发展

数字化生产合作组织和销售合作组织带动各种规模的农户发挥积极作用，促进品牌、产业和农户利益的同步增长，维护各种产业参与者的利益，促进产业可持续发展。

（3）数字技术有助于防止农业种植者低效内卷

数字技术与小农生产模式的融合适合种植高价值作物，能满足小农（尤其是返乡青年农民）的高收入意愿，防止农业低效内卷（劳力投入增加，劳均收入下降），是提高“新农人”种植积极性的有效手段。

（4）数字技术快速推动产业规模化带动小农积极性

保守、谨慎的小农需要明确的示范带头才能产生积极性。数字技术推动合作社快速形成规模，在资金、技术、政策、销售等各个方面带动小农参与，促进小农主动转变态度，成为积极适应新型数字农业的参与者。

参考文献：

[1]中央政府网，《“大国小农”如何实现农业现代化》，http://www.gov.cn/zhengce/2019-03/01/content_5369782.htm，2019年3月1日刊登，2022年8月22日查询.

[2]国务院《“十四五”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规划》http://www.gov.cn/zhengce/content/2022-02/11/content_5673082.htm，2021年11月12日刊登，2022年8月22日查询.

[3]阿里研究院.“数商兴农”：从阿里平台看农产品电商高质量发展[M].2022.

[4] “象山红美人”获国家地理标志证明商标[DB/OL]. http://www.ningbo.gov.cn/art/2021/8/19/art_1229099769_59037477.html,2021年8月19日刊登，2022年8月22日查询.